乙木天柱的基底扎根于地核熔岩之中,表面却非岩石或金属,而是不断增殖的活体组织。
姒瑶的指尖刚触碰到天柱表层的细胞膜防护层,整片空间便响起心跳般的震动。淡青色的神经突触从膜内探出,如亿万条发光藤蔓编织成森林,枝杈间垂挂着基因链凝成的“果实”——每个果实内都蜷缩着一名闭眼的牧云氏婴儿,脐带连接着天柱内部的生物电路。墨阳的械甲螳螂足不慎刮破一枚果实,黏液裹着婴儿坠向深渊,半空中突然被神经突触绞碎,基因链碎片重新汇入天柱的能量流。
“这些是…备用躯体?”陆小心用朱雀火灼烧靠近的神经藤蔓,火焰却被藤蔓表层的甲骨文吸收,“牧云氏在给自己制造复活容器!”
姒瑶的右眼黑洞剧烈震颤。归墟之水在她脚下凝成漩涡,吞噬了三条神经突触。被消化后的突触记忆涌入意识:三百代牧云氏统治者的面容交替闪现,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箴言——“饲育即永生”。
墨阳的危机始于一次常规扫描。
当他用白虎密钥解析天柱表层的生物电路时,械甲神经线突然与电路产生共振。青铜色的锈斑从关节处蔓延,所过之处的机械部件竟生出肉质纤维。他的左臂义肢率先失控,五指膨胀成肿瘤状的肉团,指骨却仍是精密的齿轮结构。
“剥离械甲!快!”姒瑶的归墟水刃斩断他左臂的神经链接。断裂的机械义肢在半空扭曲成畸形肉块,表面浮现牧云玄的冷笑:“欢迎体验血肉飞升,墨阳先生。”
陆小心将朱雀火凝成手术刀,灼烧墨阳感染的部位。火焰与血肉接触的瞬间,天柱内部传来牧云氏的集体哀嚎——那些备用婴儿的脐带同时爆裂,化作血鞭抽向三人。姒瑶撑开黑洞屏障,吞没了七条血鞭,却在消化时看到更恐怖的画面:乙木天柱的核心是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,表面刻着所有觉醒者的姓名,而墨阳的名字正在被锈迹覆盖。
“他在把我们写进饲育者名册…”姒瑶的声线因恐惧而失真,“成为天柱的活体零件!”
他们找到乙木密钥时,末日时钟开始倒数。
密钥藏在一枚巨型基因果实内部,外形是半截青玉质感的脊椎骨,骨节间流转着混沌星图。当陆小心伸手触碰的刹那,果实内沉睡的牧云氏婴儿突然睁眼——那是三百年前被牧云玄处决的长老牧云昭,他的瞳孔已与天柱生物电路同化:“觊觎饲育权柄者,永堕轮回!”
整片神经突触森林暴动。藤蔓交缠成血肉牢笼,基因果实裂变为自卫兵器:有的喷出腐蚀性记忆碎片,有的射出牧云氏祖辈的诅咒声波,最致命的是那些脐带婴儿——它们膨胀成三米高的血肉傀儡,手持由《饲育者法典》条文凝成的链锯。
墨阳用仅存的右臂械甲释放锈色病毒,却反被傀儡体内的反制代码入侵。他的脊椎开始生长出青铜骨刺,白虎密钥在掌心发烫:“姒瑶…取密钥…必须…切断我的…”
姒瑶的右眼黑洞在此刻突破临界。
归墟之水不再以液态存在,而是化作无数微型黑洞,将方圆百米的血肉牢笼撕成基本粒子。她在量子跃迁的间隙抓住乙木密钥,骨节刺破掌心,星图顺着血液流入视网膜——那根本不是解锁工具,而是牧云玄埋设的基因锁诱饵!
天柱表层的细胞膜防护层突然透明化。三人目睹了永生难忘的奇观:高达万米的柱体表面,浮现三百代饲育者的浮雕像。初代牧云玄的头颅由青铜齿轮拼合,第七代的面孔是千瞳墟兽的复眼矩阵,第一百二十代的下半身已与天柱神经网融合……而当姒瑶的视线扫过第二百七十四代浮雕时,她的血液骤然冻结——那张与她右眼吞噬的星尘阁少女完全一致的脸,正对着她露出牧云玄特有的冷笑。
“原来我才是第两百七十五代候选者…”姒瑶的黑洞瞳孔渗出青铜色血泪,“所有觉醒者…都是牧云氏准备好的备用躯壳!”
墨阳在完全异变前做出了选择。
他用最后的人类手臂扯断脊椎处的青铜骨刺,插入乙木密钥的星图凹槽。骨刺内的白虎病毒与星图产生湮灭反应,在天柱表面撕开一道裂缝。裂缝内传出牧云青阳的加密讯息:「真正的乙木密钥…在初代婴儿的…」
话音未落,牧云玄的虚影从裂缝中降临。他的新躯体由神经突触与墟兽晶须杂交而成,掌心托着那颗刻满觉醒者姓名的青铜心脏:“该回巢了,我亲爱的零件们。”
陆小心将朱雀火种注入心脏裂纹。火焰不再是赤红色,而是混杂着青铜碎片的青灰色,焚烧自己与墨阳的感染部位。剧痛中,他听到了乙木天柱的悲鸣——那声音与巫真原型体的频率完全一致。
姒瑶抱着濒死的墨阳跃入裂缝。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,她看到牧云青阳的虚影站在天柱核心,手中握着半枚染血的朱雀羽——那是初代燧明族长自焚时遗留的密钥真身。
当三人坠入天柱底层的记忆坟场时,墨阳80%的械甲已剥离。
裸露的血肉部位生长出青铜神经网,与乙木天柱的生物电路产生共生反应。陆小心的心脏裂纹被牧云青阳的密钥暂时封印,代价是半数朱雀火永远留在天柱核心。而姒瑶的右眼黑洞内,第二百七十四代饲育者的面孔正在重组,与她本人的意识争夺控制权。
在他们上方,乙木天柱的裂缝缓缓愈合。牧云玄的虚影凝视着手中焦黑的朱雀羽,突然将其捏碎——羽毛灰烬中浮现的却不是星图,而是巫真原型体被篡改前的最后一抹微笑。
“游戏升级了。”他的晶须刺入天柱核心,启动新一轮涅槃协议,“CHAPTER_02实验体,激活。”